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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乐队主唱到掌管 30 亿基金,摩登天空创始人说他变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人

来源:36氪    作者:      2015年12月18日 17:27

导语:“所以终于我们也变成了资本家,变成了以前我们最讨厌的人。” 沈黎晖笑着说。

  二十年前的中国摇滚,还不怎么担待真实的生活。

  那时候的摇滚人挺着身板抬着头,迎风而立。他们拒绝承认侧侧身子,会让自己在刮得人脸痛的北京烈风中过得更舒服些。

  一支叫 “清醒” 的乐队不太一样。他们毫不隐藏对现实生活的关注,这在当时的摇滚世界里多少显得不合时宜。有人觉得因为他们,摇滚界的 “叛逆传染症” 或多或少被阻断了。在 1997 清醒乐队正式发行的第一张正式专辑《好极了!?》里,主唱沈黎晖喃喃唱道:

  好极了。

  这是繁忙的,繁忙的一天。

  我在工作。

  不能停。

  1.

  现在的 “企业家” 沈黎晖确实繁忙不能停。上上周六,摩登天空市场部的同事帮我在他的另外两次采访中间掐出一些时间来,约了这次采访。

  必须赶在那一天采访,是因为第二天沈黎晖要飞去英国。摩登天空第一个海外投资案例 Sound City 的创始人 David Pichilingi,正等着这位摩登天空创始人过去进行最后的调研。Sound City 一个利物浦的音乐节和产业论坛品牌,有点像国内的 “影响城市之声”——也是摩登控股。沈黎晖在接受 “音乐财经” 采访时提到,Sound City 虽然传统而且不大(估计也不挣钱,据说长期接受利物浦政府的支持),但能帮助摩登看清楚欧洲。

  投资 Sound City 30% 股份的事,在大前天的摩登天空战略发布会上正式被披露。同时正式宣布的还有摩登天空以 10% 的股份,获得复星集团旗下复娱文化投资的 1.3 亿人民币 B 轮。尽管复星和郭广昌近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风波,发布会的宣传资料和通稿上也都避免提及 “复星” 二字,但投资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影响。同时宣布的还有复娱文化将成立一支 30 亿的基金,交由摩登天空与之共同管理,进行全球产业资源的 “整合”,例如 Sound City。

  “(我们)有点 GP 意思。” 在那个繁忙的周六午间接受 36 氪采访时,沈黎晖说。这么说来,眼前这个戴着厚重黑框眼镜、刘海过眉的人,最近算是正式有了音乐人和企业家之外的第三个身份:投资人。

  实际上去年摩登天空拿过文化产业基金领投的一亿元,所以当复娱的 CEO 施渝找上门聊投资的时候,沈黎晖 “其实是拒绝的”。他开出的条件是:除非能支撑摩登做全球的并购整合。施渝问沈黎晖需要多少钱,沈黎晖说十亿美金。

  “他说可以。” 沈黎晖觉得复娱看懂了摩登的价值,“别的投资人听说我要十亿美金可能就......‘干嘛呢你?’ ”

  这个 deal 最后只敲定在 30 亿人民币,但沈黎晖还是接受了。他需要擅长海外资源整合的投资方,而 “将雪球滚向海外” 恰恰是复星这些年在干的事情。2014 年,复星以几乎每月一起的大宗海外并购速度在全球完成了 10 次收购。这个锁定财富、健康和快乐为三个投资方向的投资帝国,过去 5 年在金融、房地产、医疗、旅游等领域已经布局了不少海外资源——现在着手文化了。“其实复星结束之后,有好几家又找到我们。所以实际上我们手里的现金可能还不止三十亿。可能真的是十亿美金。” 沈黎晖说。

  海外的音乐资产在沈黎晖眼里无比重要,尽管摩登天空连国内的市场份额都没吃透。聊到这里沈黎晖又恢复了一点 “摇滚”:“我们对占有率不感兴趣。中国市场的份额,大部分是垃圾内容。”

  2.

  “摩登觉得有质量的领域,会毫不手软去加大资源的整合。可是这个部分在整个(国内音乐)产业的份额里,可能是 10%、20%。另外的 80%,我觉得跟我没关系了。我对两个亿用户没兴趣。” 沈黎晖觉得国内值得摩登看的音乐公司几乎没有。

  如果按复星的 “人口比例论” 来看,中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 22%,那么某个行业或企业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就应该占到 22%。没达到这个比例的,在中国都还拥有很大可能性。复娱文化董事长潘东辉在这次发布会上也提到,全球音乐产业光是版权的价值就达 180 亿美金,加上演艺领域是 300-400 亿美金的价值,中国市场才刚刚起步。虽然文化产业有点特殊,不过也至少是起步了——托今年整个内容产业的价值提升、分众趋势的加剧和 “版权大战” 等事件的福。

  这些外部条件组成了沈黎晖眼里的 “提速” 的时机。至于内部,摩登天空靠近 20 年的积累构建了一套沈黎晖所称的 “系统”:艺人经纪、版权、场地运营、演出和音乐节、线上直播和票务......摩登的各环节业务比较立体地包围了音乐产业链。并且据沈黎晖所说,“已经有了良好的运转”。

  在这套基础之上,沈黎晖觉得摩登拓展的机会不是人群,而是除了音乐之外的文化娱乐消费需求:电影、游戏、艺术、时尚、科技,等等。他觉得摩登核心的品牌属性没有丢掉,而电影行业、游戏行业等,都缺一个摩登天空。“实际上我们重新进入到一个领域的时候,我们不用重新开始,我们会借很多力。我们并不需要再一个十年。我们可能只需要两年就可以了。”

  我们还不知道摩登天空要在电影行业做什么,但在一些跨界幅度更小的领域,摩登已经动作频频。和许多做独立音乐的公司一样,摩登今年也投了自己的体验中心 Modern Sky Lab,北京的已经开业。比起 Live House 这个听起来有点衰的词(继麻雀瓦舍因租金太贵搬家后,北京最著名的 Live House 之一 MAO 也宣布无法继续在鼓楼大街上支撑下去),沈黎晖更愿意叫它 “跨界艺术中心”。它承载的不只是音乐内容,还包括一些展览、设计师产品和服装等。跨界艺术中心。

  有了线下承载的空间,摩登现在也开始签约自己的服装设计师了,比如 Masha Ma。在互联网科技方面,线上,他们今年完成了对 Pogo 看演出的收购,上线了演出直播 App 正在现场;沈黎晖说摩登在线下也会投资一些大型活动,比如跟科技、校园、创客有关的会展——类似 South by Southwest。

  3.

  撇开资本和美好的 “生活方式公司” 愿景不谈,现在的摩登天空是一家怎么样的音乐公司?

  它不是一个传统唱片公司,也已经不是一个独立厂牌。它和艺人的合作方式其实不新,摩登旗下签着的 50 多个艺人超过 80% 是 “全约”,剩下的才单独签唱片约、经纪约或演出约等。他们在音乐上的操作方式上没有太多 “互联网化”,更多的是在传统方向上叠加模块。

  沈黎晖对互联网的感受可能有些复杂。他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 “互联网公司颠覆了什么什么”。如果说互联网真的颠覆了音乐行业,他觉得是搞垮了。但他也承认摩登的成功是建筑在互联网带来的信息通畅之上的。“是互联网把用户和内容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以前只有大的唱片公司他们有钱去买排行榜、买奖项、暗箱操作,全是他们干的事儿。摩登这样的公司又没钱,别人又觉得我们特别偏门。”

  沈黎晖认为传统的音乐公司太多单一,只有版权和部分艺人经纪,在版权为核心的音乐消费环节不再由他们主导,日子就变得非常艰难。所以他要让摩登在整个链条上的每个版块都树立起一定壁垒,所以就有了他的那套所谓的 “立体系统”。一个艺人从进来开始,每一步的服务摩登都提供。

  这些服务不只是生产的部分,也包括传播和消费。后者除了版权,还有线上线下的渠道:音乐节、演出、视频直播平台、票务平台等。最近他们甚至拿下了一个传统电台:和湖南广电五十五十投资的 Modern Sky Radio。沈黎晖觉得这个前景虽不明朗,但有着清晰商业模式的媒体形态,不仅能单独创造营收,还能辅助他们举办线上线下的选拔赛或活动。

  是的,沈黎晖想把所有能做的都自己做了。

  跟主流的互联网创业强调 “小口深切” 不太一样,沈黎晖觉得国内的音乐领域领域融得下一家巨头公司——是比摩登现在还巨得多的巨头。“只有在中国才能诞生摩登天空。海外的唱片公司想干别的,干不了,因为每个版块都有特别大的公司,壁垒非常高。在中国哪个版块都没有干得特别好过,所以我们才有机会。”

  另一个跟摩登正在做的事情看起来相反的趋势,是大量音乐人正独立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沈黎晖说如果的确特别优秀的人自己要去做,摩登也会关注,随时在资本上 “提供支持”。但他不觉得这个趋势会成为主流,因为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自己做一个工作室的。

  他觉得音乐人以 “全约” 的合作方式依附在音乐公司下,这种模式在中国的音乐世界里还会持续很久。

  “有的人天生(对商业)感兴趣,有的人天生不敏感。我自己就是一个例子,我因为组了一个乐队而成立了一个公司。我知道这个过程。真的,特别花精力。” 这位原清醒乐队的主唱说到。

  我分明看到了一副 "Trust me, I know what I'm talking about" 的表情。

  4.

  沈黎晖说摩登之所以这两年跑的比较快,前提是他之前跑得慢。这一行的商业模式没有秘密,拼的是谁踏实。摩登天空成了近 20 年,按沈黎晖的意思就是 “把脏活累活细活干得足够好了”。

  “有的时候不是钱的事,你知道吗。需要通过很长时间建立每一个模块,尽量标准化,包括和每一个艺人打磨,保证优秀艺人的粘度。”

  20 年把沈黎晖从艺术家变成了企业家,但他身边也有不少人没有经历这些变化,比如新裤子乐队。当年和清醒乐队同期 “签入” 摩登天空的新裤子,在近期,正准备和摩登天空续第七份合同。“20年,一个乐队跟只有一个 label 合作,这是中国没有过的。” 沈黎晖不无骄傲。

  聊新裤子稍显遥远。摩登天空现在的艺人里,最当红的可能是宋冬野、马頔这些个民谣歌手。音乐市场的喜好多少带点阶段性。

  宋冬野被摩登天空发掘是在豆瓣。沈黎晖对宋冬野和阿肆这两个案例津津乐道。“当时所有唱片公司都在看(豆瓣音乐人的排行榜),但是可是为什么摩登选了这两个人出来?我觉得这是摩登的价值。”

  其实理论上,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是摩登选中了会火的人,还是摩登把选中的人做火了。音乐市场对待 “预测” 不怎么宽容。但这种非理性、非标准化,在沈黎晖看来,也正是音乐的魅力所在。

  我们只能通过事后的数据印证一部分想法。比如马頔在工体馆的演唱会全部卖光,比如《南山南》在虾米的播放量超过 2800 万次——同平台上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播放量是 1400 万次,正好为其一半。当然,后者人们能在很多很多平台上听到,至少在今年十一月之前都是可以的。

  问题在于,当与摩登绑定的作品已经是《董小姐》和《南山南》这种超级热门时,摩登最开始吸引人的那股 “调性” 真的没有被逐渐胀大的受众群稀释掉吗?摩登想做中国青年文化的第一品牌,就得确保年轻人心里是把 “酷” 字绑在 “摩登” 二字身边的。但随着资本的堆积,调性稀释的过程很可能不会停止,并且这个过程应该是不可逆的。

  5.

  我不知道沈黎晖是否认为这个问题足够重要,我猜他应该很相信自己和公司上下对内容调性的把握。其实这方面跟旗下艺人本身的心态也有很大关系。他提到马頔今年本来有机会让上一次 “中国好声音”,并且是作为原唱歌星而不是学员。但他就是不愿意。“我们公司都觉得没问题。但艺人就是觉得,电视节目不是他应该去的地儿。”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万能青年旅店身上。某音乐奖邀请他们参加领奖,一开始万青以 “电视颁奖礼都得假唱” 为理由搪塞着沈黎晖。当了解到主办方就为了这个乐队,弄了一套完整的舞台 PA 和其他设备,他再去追问的时候,才发现乐队觉得 “自己在颁奖礼上特别傻逼”。

  沈黎晖说摩登的艺人都非常奇怪,所以也非常难管。“那就不管了。所以摩登不会尝试改变艺人。你辅助他要一个东西,不是去改变他。我们的目标是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至于艺人成名后的心态、调性走向,他觉得这是对艺人的考验。名和利,所有人必须过的一关。“你变了,你更功利了,你在迎合什么,从你下一张专辑一听就听出来了。我听 30 秒就能听出来。那你的这些东西(名和利)也会离你而去。”

  但选艺人的时候摩登也不会考虑这么多。沈黎晖说他们只看音乐的好坏,特别单纯感性。

  但一秒之后他又说了一番特别理性的话。“就是说,我们不是一个纯经济公司模式。别的公司艺人越来越大,你就变成乐队的保姆,而摩登不是。摩登在做一个系统,我们又有服务又有渠道。所以实际上我们(服务艺人)的角度也是更加客观和多元。”

  采访中 “多元” 这个词一共从沈黎晖嘴里出现过 4 次。这个词用以形容摩登或者他自己的确都挺合适的。摩登自己的业务就够多层次的,现在又多了 30 亿元的投资需要搭理。的确需要保持 “多元” 的角度。

  关于投资,很大程度他是从自己的投资人那儿学来的——不包括最早进来的硅谷天堂。沈黎晖说硅谷天堂投进来后就没管过什么事儿,连董事会都没开过。但后面的投资人都愿意跟他探讨,他也乐意学习。他觉得这个过程中他看待世界的角度又多了一维。

  “以前觉得我靠,那些人(资本家)是我们最不喜欢的人。慢慢的,你有了他们的视角,你觉得哦,原来世界是公平的。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有定价的,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我有我的标准。”沈黎晖说,“我觉得世界就应该是多元视角的,本质变化就是你能越来越不偏激,但是你又能有尖锐的部分。因为你也能理解那个视角的人。”

  “所以终于我们也变成了资本家,变成了以前我们最讨厌的人。” 沈黎晖笑着说。(原文链接:http://36kr.com/p/5041182.html  )

(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艾瑞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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